苏幕遮空

【茶拟人】安吉白茶

　　安吉白茶

　　文/苏幕遮空

　　江南的春总下着雨，而江南的雨却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忧愁。我从未离开过这里，春归的山雀总会给我描绘苏杭长街的繁华模样。空山隐隐，烟水朦胧，这便是我举目所见。

　　偶尔听闻入山农户的叹息，外头的世道又乱了。我这才恍然想起，似是今年入归来的鸟雀少了许多。

　　纵然世道乱了，生活也是要过下去的。时光流转，待老农户的儿子替了老父，鸟儿花儿又繁盛起来，山雀叽叽喳喳地说着北地的风光。在这个寻常的春日，我遇见了一个人。

　　看打扮，是个普通的儒生，带着童子，背着行囊一路磕磕绊绊沿着小路上了山。被荆棘一阻，笨拙地摔了一跤，泥水溅了一身衣裳。

　　春风带着一丝未去的春寒吹拂过山谷树梢，掀起树浪潮海，也露出隐藏在林荫中的白叶。他抬眼望来，与我四目相对，他是第一个见到我的人。

　　他也是个奇怪的人。

　　他竟是在林中扎了一个茅屋，就在此地住下了。乘风暮雨，春水烹茶，日子过得悠闲。

　　朝为田舍郎，暮登天子堂。都说读书人都希冀自己有朝一日蟾宫折桂，这个怪人却在山野间餐风饮露，真是奇哉怪哉。

　　他邀我陋室煮茶，有时我也会应约前往。

　　他的茶具精细，烹茶的讲究繁多，但最后煮出的茶味道确是不错的。他还时常讲他在别处遇到的有趣的人和事。

　　湖州顾渚有名茶，曰紫笋，是个神姿高彻的风雅人，湖州的事情他都能一一道来，与他相处，往往因为自己无知感到自惭。

　　东川有名茶，兽目，他是个意气的侠士，能拉开三石弓，他有几个兄弟，名曰神泉、小团、昌明。

　　听他娓娓道来，我喟叹着不禁生出了一分对于山外的向往。十里繁华地比之空山幽谷如何？

　　待我纠结着是否入世之时，他向我辞行了，他要回到那个花花世界了。我所苦思的问题自然也烟消云散了。

　　他就像来时一样，背着行囊，带着茶童，磕磕绊绊地下了山，一样的笨拙，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摔倒，再污了一身衣裳。

　　我站在他的茅屋前，看着他的衣袖被掩盖在了绿意葱茏之间。心下不知怎么生出了几分酸涩，雀儿告诉我这个名叫“难过”。

　　之后很长的时间里，再也没有人看到过我。直到某个早春，一个农户摔了一跤，摔倒了我的面前。我就是这样阴差阳错地入了曾经念想过的滚滚红尘。

　　再之后，我终于知道了当初那个男人的名字。而我于他，只是存在字里文间短短的一行字：“永嘉县东三百里有白茶山。”

　　很久之后，听到有人传说，那个男人见了我之后成仙去了，我笑了，或许吧。

硬盘底翻出来的一篇混更